第十六章

    冰雪脑子里乱哄哄的，可面上却愈发的冰冷。

    那抹火红的身影，孤傲潇洒，与雨寒的清雅温婉仿若能凝成一幅画，美得能连人心都醉了。

    她说不清心头的酸苦，逃也似的回了房，手忙脚乱的倒了杯茶水，喝了一大口却又觉得甚苦，简直苦能入心，扯出了一堆酸苦的滋味。

    她颓然的坐在凳上，愣愣的望着门，又刹的闭了眼，脑袋重重沉下。

    她一坐许久，待茶水都凉了，才恍惚的起身唤小二准备热水，她要沐浴。

    一身风尘，她得洗了干净，满脑蒙纱，她更不得不洗。

    或许这些也是梦一场，醒来了，便甚么都会记不得了。

    她唤了好几声，却始终没得到回应，于是找了件干净的衣衫换上，提了蜡烛走出。

    远远的，还能听见正厅大伙喝酒时的调笑声，冰雪又忆起那红影倚在青衫怀中的情景，心头刹的一紧，手中蜡烛都跟着颤颤的晃抖。

    她沉着眼往前走，心思都飘乎乎的，突然前边一道影子闪过，那正是她要寻的小二哥，刚开口喊了声，小二哥却好似没瞧见她，飞快的钻入一旁的拐角，一溜灰便不见了踪影。

    冰雪面无波澜的跟了过去，赫见先前小二哥处的位置有扇小门，门后边竟是通往后院的小道。

    她迟疑的一会儿，随后才提着火往里走，苍白的身影晃进了黑暗，飘渺的光芒在后方瞧着竟有股说不出的阴沉。

    从小道中走出便是后院的长廊，这里也没盏火，即使她提着光能见度也极是低，没瞧见小二哥的身影，只前边隐隐约约有几口大水缸，正放于院落。水缸周围还摆放了四口小坛子。月光洒下来，映入水缸中，冰雪瞧着，仿若有甚么在闪烁。

    冰雪提了口气，凉凉的扫了眼四周，便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院子静悄悄的，连只鸟叫都无，风似乎都是静止的，深秋之夜，竟感受不得半点凉爽。

    她踏着步子走近水缸，火苗在空中划出一道虚渺的鲜红残影，像一道鬼魅的身影飘然跟随于身后。甚是怖人。

    她终究到了水缸前停住，紧绷的身子刹的放松，这才惊觉背上竟浸了冷汗，弄得衣衫都湿了。

    她吐了呼吸，泄气的撑着水缸，眼儿往里面一飘，竟刹的与水面一双眼对上。

    那双眼凉飕飕的，飘在水面，像是给泡涨了，翻着腐朽的死气。

    冰雪当即吓得眼都直了，喉咙破出急促的惊叫，当即连退三步，全身都惊出冷汗。

    这会儿又有一阵风刮来，将她净白的衣衫勾了起来，往空一划，差些朦了她双眼。她钻过细缝一瞥，赫见地上一道水汤汤的黑影子，那影子身上似乎还滴着水，水珠直直淌了下来，滚起来都给人一种诡异的感受。

    这下，冰雪的心都快跳出嗓子尖了，她颤着手慌忙把挡了眼的衣衫扯下，眼儿恐惧的睁大，却又刹的顿住，僵硬的看着前方。

    院子里根本无人，地上更无她方才瞧见的黑影，水缸仍是静静的放在那，一滴水也未滴落出来。

    “没了……”她颤着声音抿了这话，说出口却在黑夜回响，这声音尖锐的厉害，全不像她，宛若阴夜而出的冤死女鬼，从悠远的阴间袅袅飘来。

    冰雪脸都白了，手一抖，手头的火竟刹的灭了。

    视线一下黑尽，她心一颤，竟都不动了。喉咙发出一声尖锐的呻吟。可她还来不及跑，一阵阴风又飘了过来，耳际刹的响起水滴落地的声响。

    黑晃晃的影子似乎又飘到了她身前。

    冰雪全身都僵了，这回她听得清清楚楚，那沉沉的脚步带着滴答的水声，一声一声，击在她颤抖的心上。

    她抖着手从衣兜里翻找火折子，脑袋沉沉压着，动都不敢动半分，待她终于将火折子拿出，一股水的清新已扑鼻而来，那黑影好似已到了她身前。

    这时，风仿佛都变大了，有几滴水渍都溅到她脸上，她抖得蜡烛都要拿不稳。颤颤的将火给点上，终于等到微弱的火苗窜出，那红黄的飘影宛若夜中热情的妖精，不遗余力的摆动的身躯，飘飘起舞。

    冰雪几乎是抓着这最后的寄托，盯着火苗，任由火光映在眼瞳，她咬了唇，又猛然抬起头，果见身前空无一影，地面滴水不沾。

    她此刻几乎要流着泪跌在地上，也顾不得白衣染上尘土，身儿就一下坐了下去。

    她已全身都湿透了，冷汗顺着脸颊滑下，耳际青丝全湿漉漉的贴在脸上。

    可她还无法放松，风儿刮过眉梢，如野兽嘶吼的声音就响在耳畔，她几乎是将蜡烛捧在手中，眼中唯有这一点光亮。

    四周的树丫被刮得抖动，深秋漫天落叶，飘起来，映着月，竟像极了女鬼飘舞的姿态。阴冷的月裹着风洒了下来，冷得能凉透心。冰雪不敢看，她就低着头，脑海是一团黑暗。

    而就在这时，一个身影到了她身后，她瞧见一团黑影挡了火光，心尖一惊，紧接着一只冰凉的手，轻轻搭上她肩。

    “唔！”她刹的破出一口尖叫，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，身子猛然直立，一眼便见前头扭曲的树丫，那枝丫摇摆，远远看去竟像一群骨头在欢笑舞蹈，让人毛骨悚然。

    “姑娘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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