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

那人拦住。

    这是个小二打扮的年轻的小子，说是听到马蹄声，掌柜的便要他过来，问众位去不去客栈歇息。

    雨寒对这说辞满是疑惑，但二皇子已让小二带路。

    客栈尚未坐落于主街道，小二带着拐了几折路，才在一间酒铺旁瞧见半扇打开的门，顶端横拉了块白布，上边写着四字“和风客栈”。

    这客栈也没马房，就将马匹拴在外边的横木上，小二拿了草喂，二皇子扫了眼门栓上挂着的一条白布，皱了眉领头进去。

    客栈中也不见人烟，只有一个掌柜耷着脑袋杵在那，一见人进来，竟瞬间一挥没精神的摸样，一遛就到了二皇子跟前，堆着笑就问打尖还是住店。

    二皇子按人头要了房，便让大伙去整顿。

    一堆大男人大多都不走，先把酒喝上，雨寒与祝凝霜也都不急，问掌柜要了壶酒，扯了喉就喝。

    大老爷们还是难得瞧见女人这么豪爽，提了酒拥着她们笑，有些直接拿了酒碗要跟她们喝。

    雨寒两人来者不惧，祝凝霜更是嗜酒，先喝了十几碗，震得大伙都愣愣的，她还嫌不够，干脆抱了酒坛子，整个身儿都软在雨寒怀中，仰了脖子也不理众人，大口大口把酒灌下。

    她一身火红的衣裳薄而轻逸，妩媚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却尽是潇洒，雨寒一手拿了酒碗一手扶着她腰，晓得她是酒瘾犯狠了，也懒得管她这东倒西歪的摸样，干脆唤了掌柜，再摆上三坛子好酒。

    “懂我。”祝凝霜抱着坛子，长发一甩，对雨寒是大大赞赏。她当年在雪峰山缠着雨寒同她喝酒，两人就坐在风雪中喝了整整一夜，第二日衣衫全被雪浸湿了，自此之后，雨寒一上雪峰山，总会提几坛子好酒。

    这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，在座的将士也大多晓得琉仙居，女女相合更略知一二，纷纷抖了抖身板，默契的甚么都不说，喝自己的酒去。

    倒是有个将士瞧见冰雪立在二楼拐角，一直未动，以为她与雨寒、祝凝霜都是爽气之人，就举了酒碗喊：“嘿，这小娘子也下来喝几碗。”

    听闻声音，冰雪一眼扫过去，又随即冷冰冰的移开，转身便离。

    这一幕雨寒与祝凝霜也瞧见了，祝神医拿着坛子跟雨寒酒碗一碰，笑得甚欢：“你小仙子吃味了，不去安慰安慰？”

    雨寒：“喝你的酒。”

    ……天色渐渐暗了下来，用过了饭，祝凝霜还抱着酒坛子不放，她没醉，也就有些犯浑，拖了雨寒倚着门槛，拿出玉箫给吹了首曲子，轻快舒畅，与这时阴沉的诡夜全然相反。

    掌柜的唤她们别往外边站，再过一刻便要栓门。和风镇每年都有个阴灯节，按照习俗阴灯节前日所有人都不得出门，门要落栓，更不得与生人相见。

    掌柜：“阴灯节前日是鬼节，镇上没人会出来，今夜月阴得很，姑娘早些睡了吧，别给小鬼缠上了。”

    雨寒眯了眯眼，与祝凝霜相视，各自提了壶酒回房。

    这时候冰雪应该还未睡，雨寒换了身衣服，把长发散了，就提了酒往冰雪房走。

    楼道上静悄悄的，雨寒手指一转，一股水便从指尖冒了出来，控水的攻击不够，她也不晓得这能力怎么用，只有闲暇时玩水，心神一转，指尖的水柱竟瞬间成了花的摸样。她往前一抛，水珠溅出，灵力跟随，晶莹的水珠竟又刹的聚拢于她指尖。

    她拿这套哄冰雪开心，人站在冰雪房门前，抿着笑叩响了门。

    轻轻的声音却在宁静的楼道上回响，空旷的回声让人光是听着都有些发麻。

    雨寒等了一会儿却无人应，她心刹的提了起来，当即破门而入，果见屋内空无一人。

    床上丢着冰雪换下的衣裳，可人不见，雨寒扫了眼屋子，发现桌上还有半杯茶，但杯中的水全冷了。

    她恼怒自己怎么就跟祝凝霜一同犯酒瘾，将酒坛子往桌上一丢，便出去找人。

    客栈的大门锁了，冰雪也不会出去，雨寒拐入后院，这时的风都是阴冷的，头顶的月亮似乎还残着腐朽的气息。

    雨寒拿了蜡烛，可这一小串昏黄的火苗照着，只让周遭的黑暗更为诡异。

    雨寒都不自觉提了心，步伐变得小心翼翼，清浅浅的身影在微光下印得扭扭曲曲，雨寒眼儿朝地上一扫，嗓子尖狠狠一跳。

    她捏紧蜡烛，沉沉呼出一口，这才再度迈开步子，脚刚离地，刹的听到一道压抑的哭声，从漆黑之中诡异传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