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三章

    父母之命，媒妁之言，赵晓儿的婚事并非她自个能够决定的。在赵老爷与赵夫人已经着手给她挑选夫君时，赵晓儿砸坏了房中的所有东西，可妖鬼飘然一身不见踪影。

    又过了些时日，妖鬼一身艳红的衣装，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赵晓儿面前。

    她的冷硬是如今对赵晓儿最常有的态度，她的目光不会闪烁着柔和的光。这些都是自那夜之后妖鬼突然生出的。

    妖鬼没有资格这么对待她，可赵晓儿对此无可奈何。

    这回，赵晓儿没有再用希翼的目光来承受妖鬼的冷淡，她低下了脑袋，宣布无奈又沉痛处刑。

    她说：“妖妖，我要成亲了。

    “城南楚家的二公子，他向爹提亲了，爹也觉着好，在七夕后就选日子进门，楚公子也好专心准备明年的科考。”

    赵晓儿说着，说到一半就抬起头来瞧着妖鬼，也不知想在那冰冷的脸上寻些甚么。可妖鬼最终都是神色不动，冷硬非常。赵晓儿又低下头，声音有些发凉：“你也说了，他好。”

    妖鬼不去看赵晓儿，她疏离赵晓儿这近一年里心并未得到解脱，反而被蒙上了一层更厚的尘沙。但她不能将赵晓儿拖入泥浆，她只能不断后退，穿着尖锐的红装，以最洒脱的姿态抗下一切的苦闷。

    “好，好。”她反复说着这个字。酸苦她来承受，赵晓儿要风风光光的出嫁。

    妖鬼已经不觉得疼，至少她不会再在赵晓儿面前落下一滴泪。她绷紧脸，使面目看着更加冷硬。她是荷塘中最残败的花，她没有高洁与美丽，她更无荷叶的衬托。

    她是孤零零的立在角落，瞧着前面名为赵晓儿的荷花依偎着另一朵绽放。

    花也分雌雄的。妖鬼无趣的自我嘲笑。

    七夕很快来临，但在七夕之日，一向英明的女王陛下竟将储君冰雪推到众人眼前，当着天下宣布，冰雪殿下继承皇位择日加冕，并与丞相之女年后成亲。

    这是冰国惊天的事，女王赐婚，竟是女子与女子。

    这一道圣旨下来，皇城的各个角落都开始了诡异的议论，妖鬼听到了赵老爷气急败坏的声音，说着“有违天理”、“伦理纲常”，这些人看法妖鬼都不理会，她只想看看赵晓儿的态度，她飘到赵晓儿跟前，可这回赵晓儿却先避开了她的目光。

    或许一年的刻意疏离已磨光了赵晓儿的心，或许在赵晓儿终于晓得了这种情感时她已无力承认。她避开妖鬼，她看不见妖鬼惨白的脸，何况妖鬼又怎会伤心？她的妖妖总是那样，红衣肌似雪，冷硬无情。

    女子与女子算是甚么？即使真有其事又能如何？她不是那未来君主冰雪殿下，更不是那才华横溢的丞相之女，她只是过了今日便要着手准备亲事的野丫头，她的夫君正等着她。

    女人跟女人……又算甚么？

    爹爹咒骂“荒谬”的声音还不断飘入她耳中，她眼前是妖鬼冰冷的容颜，赵晓儿轻笑了一声，不晓得自己手该往哪儿放，不晓得自己该用何种眼神，于是她干脆垂下头，闭上眼，“明儿起便有嬷嬷来教我成亲的礼程，妖妖一同学么？指不定哪日妖妖见着了喜欢的可招来做个鬼相公。”

    赵晓儿不晓得自己为何说完这话眼前凉凉的，也不知晓妖鬼何时离开了，她抬起头时身前早已没了那红艳的身影，人走楼控，一股凄凉的风便刮在她身上，疼得她心肺都跟着抽搐。

    自此之后赵晓儿再未见过妖鬼，直到凌国大军突然打来，竟势如破竹，不足一月攻占冰国皇都。

    皇城城门被撞破那日，妖鬼突然现身，真似鬼魅一般将她带走，路上遇到了很多逃难的人，妖鬼带着她躲到了山里，躲了近两月，再回皇城已是物是人非。

    爹在战乱中死去，娘被凌国官兵凌辱已不堪人形，赵府败落，城南楚家因主家在朝中做官而被凌国抓为俘虏，再为归来。

    后来他们听闻了冰雪女王已死得消息，凌国将冰国的部分疆土归还，赵晓儿便随着娘亲宁静的生活在此处。

    赵家已无男子撑家，受到的欺负赵晓儿通通咽下肚子，她是一夜长大，再不能是曾经无忧无虑的小丫头。妖鬼一直未走，赵晓儿觉着就这样一辈子也说不定的好，曾经的情早变得模糊，妖鬼不会再提，赵晓儿已没了精力去提。

    直到方家老爷来到这宁静的小城，赵夫人突然操心起赵晓儿的亲事，她已快双十，放在平常人家已是老姑娘了，正巧方老爷找到赵夫人委婉的说了娶赵晓儿为妾的意愿，赵晓儿将此事告知妖鬼，妖鬼那时就站在光秃秃的树下，头顶是漫天的雪花，还有清晨柔和的日光。

    妖鬼没有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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