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
    雨寒在冰雪挣扎那刻便吓得慌了神，立即纵身跳入池中，独绝的身姿于空划下一道青色线墨，水花四溅，圈圈涟漪，那清浅的人沉入了水中，苍白的颜映在水下，竟莫名生了一浅凉薄。

    她并无神力，却习得武，内息绵长，水下屏息不在话下。她拼命游，终寻得那摇摇欲坠的雪白身影。冰雪这时已背了气，被一口水卡在喉间。雨寒慌忙将唇印上，将气渡入，搂着对方，那般紧，几乎要镶入血肉里。

    她曾是万民敬仰的第一公主，在世间游荡，逍遥自在。她只为那一人入了魔障，从此万劫不复。

    祝凝霜总说，梦月雨寒绝情无心，她从不曾否认，可既然无心，那为何在丢了那人时她会痛不欲生、无助哭泣？

    两年时间，她尝了太多酸苦，夜里环抱着手臂蜷缩入眠，总睡不安稳，半夜惊醒，指尖滑过脸颊，只能无声抚着上边的泪痕。

    她起了誓，要寻到那人，要对那人好，再不放开她手。

    这一刻，她正吻着她，雨寒尝到了如冰的滋味。冰雪的唇是这样的，柔软、冰凉、毫无温度，也并不甘甜。只有池水的腥味呛入喉间。

    雨寒抿着唇苦笑，她的手指插入冰雪发间，这时的冰雪不会回应她，她亲吻着对方，心尖锐的疼，炙热的泪水随着池水一齐，缓缓落入池底，绽放出美艳的娇花。

    她带着冰雪往上游，这时池水竟莫名翻滚起来，流水像被人大力搅动，整个天翻地覆。她慌忙朝下一看，竟见水流在池底盘成了一个漩，仿若巨兽的血盆大口，一个吸气便能将一切吞噬。

    这一下，雨寒吓得全身一僵，被狠狠呛了口水、回了神立即夹着冰雪拼命上游。耳际全是水的声响，轰隆隆的，几乎要震碎耳膜。

    她与冰雪宛如那逃不过巨浪的小鱼，她的心提到了嗓子尖，纵然她有绝世武学也终究抵不过此刻的灾难。她紧紧搂着冰雪，烧红的眼闪过无尽的不甘，抽出手掌在水中狠狠拍下，强劲的内力在她身侧绽开，竟生生将水流劈开一尺多宽。

    但这一掌耗光了她所有气力，水流再次涌动，回流的冲击打在她身上，直接将她往漩涡拉去。

    她终究没了挣扎，将头埋在冰雪怀中，眸眼眯了眯，竟痴痴的笑开了：

    你终究，是我的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王！冰雪殿下屠杀天龙，罪恶滔天，求王赐死殿下！”

    “求王赐死殿下！”

    吵，好吵。叽叽喳喳，喋喋不休。

    “雪儿，他们要母皇杀你，你该如何？”

    “朕赐你相家之女徐念儿，让她成为你的人，相家必会助你。”

    “雪儿，朕就要离开了，你……终究不肯唤朕一声母皇……也罢，无情无欲，便不会被任何左右……”

    她是谁？徐念儿是谁？

    头像要裂开一般，喉间火辣辣的疼，生不如死。

    她觉得自己像脱了水的小鱼，被无情丢在地上，奄奄一息。

    她周身冰凉，冷到了心尖，无助蜷缩，瞧不见一丝光亮。

    而这时，一股温热突然降临，将鱼儿轻轻托起，无私的纳入温温火火的怀抱。

    这是温暖的气息，这气息救了她一命，将她从无际的黑暗及时拉出。

    她艰难的睁开眼，满目黑暗，但额间的温热提醒她，她并非一人。

    那定是个女人。

    女人的馨香钻入了她鼻间，一股清雅，还夹杂水的清新。

    她认得这女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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